年夜饭，都要陪外人吃？”
“……”
唐老爷依旧是笑，仿佛他是个没脾气的人。
“就你搞特殊，连跪都不跪。”
他恨极了此刻的自己，像一个吃不到糖就无理取闹的孩子。
“多谢先生。”
女孩儿眼底闪动一丝光芒，含而不露。
“劳烦跟你们家老爷说，我已经吃饱了。”
这么一耽搁，等陆时再想寻位置的时候，发现整张八仙桌，只剩下唐老爷身边的一个位置，也是坐南朝北。
“男人说话，一诺千金。”
陆时袖中的手，忽的紧握起来。
“人各有志，既然陆公子不愿意，我也不强求。”
“不用引见。”
心里的那根反骨又跑出来。
唐岐令笑斥：“爹给你引见一人。”
书房里，哪有什么席，只站着唐老爷，一身墨衣。
“调皮。”
那人把他带进书房。
陆时一怔，另一个书生已经坐在那个位置上。
陆时唇角有些抽搐，心说我考功名做官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陆家，能扬眉吐气，让所有的人都跪我怕我，不是给人避风雨的。
“应该！”
他突然极不甘心地问：“唐老爷不是说要请我吃席的吗？”
唐晋在外头小声催促，唐老爷突然往后退了一步。
陆时大大方方在唐老爷的身边坐下。
与唐老爷并排而坐？
“不好意思，陆兄，这里有人了。”
没有尴尬，也不胆怯。
“请公子再吃一席。”
唐老爷转身看他，眼似黑曜，“陆时，你为什么考功名？”
“是。”
“陆时，你瞧瞧，先生都被你气走了。”
“为让人瞧得起。”
“这府里敢坐我爹爹身边的，我是第一个，你是第二个，我叫唐之未，你叫陆时。”
“怎么，我不应该坐这里？”
唐老爷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可以让人避一避风雨。”
唐老爷站起来，冲所有人微微颔首，继而背手走出花厅。
“不得胡说八道。”
“竟然敢先救三胖，再来救我，不是陆大胆，是什么？”
“陆公子怕了吗？”
唐老爷话有几分深沉，“这世道，总不会年年风调雨顺，总有急风骤雨，骨头不硬的人，胆子不大的人，撑不起那把伞来。”
唐老爷没有再看他，举起杯子，冲所有人道：
“我敬诸位一杯，望你们好好读书，将来治国安邦，策平天下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是吗？”
“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人之书。”
“先生对你还有救命之恩呢，狼心狗肺。”
陆时冷笑：“唐老爷，我为什么要撑起那把伞？”
“唐老爷高看了，我没什么慈悲之心。”
“为做官。”
“你不肯向我下跪，是不想讨好我，也不觉自己低到哪里去。”
“好不容易能见先生一面，都被你搞砸了。”
笑啥？
陆时看着这六张脸，自顾自拿起筷子吃饭。
唐岐令笑意更深：“没什么慈悲之心，为什么要救三胖，让他摔死不好吗？”
唐岐令揉揉女孩的脑袋，“你该称呼一声……”
“因为你的骨头硬。”
我一个光脚的，还怕他穿鞋的？
陆时冷笑一声：“前面带路。”
“做官为什么？”
陆时：“……”
“但还是要谢谢你救我。”
女孩儿看着他：“从今往后我们两个扯平了，你不欠我的，陆大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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